火车到达北京的时候是早上十点多。前一天在济南的千佛山看日落,下山的时候发现到北京的火车票不见了。慌慌张张地到了火车站的特殊窗口按原价补了一张票,然后在火车上找列车长写了一张证明,一到北京出了站就找售票厅的退票窗口把补来的票给退了。扣了两块钱手续费。觉得遗憾的是我收集不到济南到北京的这一张火车票了。
北京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汹涌的人潮让我觉得不安,突然想起上次从武汉回广州老邓来广州站接我时的情景,同样拥挤的人群塞满了整个站前广场,在这样的人海中找人即便对方在你一两米之外与你擦肩你都无法捕捉到他的面孔,所以在火车站上碰面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北京站是建国初的十大建筑之一,但是我还来不及好好观察,拥挤的人群让我只想赶紧离开。边上持枪的特警庄严地观察着广场上往来的人群,像是时刻在警醒着从火车站出来的旅客:这是首都北京,可别胡来哦。不远处有几个人左手肩膀上悬挂着一个袋子右手捧着一些地图,我走过去问其中一个人地图多少钱一份,那人说一块钱。我一边拿起一份地图一边问他地铁站怎么走,然后他指着西边说过了天桥再往回走。我说谢谢并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扔进他的袋子里。我沿着他说的方向进了地铁站,发现地铁站里排了好长的队,在过安检,我有点不耐烦就从地铁站出来改坐公交。
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亚超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在旅馆了问我在哪。我说我刚下火车现在等车去找订好的旅舍。他说他们下午去故宫让我差不多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我说到那里可能先休息一会,起来如果还早的话就给他打电话。后来起来太晚也就没有和他逛故宫。当时挂了电话之后手机也快没电了,还要用高德地图来找旅舍。我订的青旅在雍和宫附近的一条老胡同里。在国子监附近下了公交,经过国子监街,街道两边粗壮挺拔的古槐树把它的枝丫伸进了绿瓦青砖围成的院子里,国子监街巍然耸立着几座精致的琉璃牌楼,这些牌楼雕梁画栋,花团锦簇,把这条街道点缀得分外古朴庄严。街道两边很多人推着脚踏三轮车卖热气腾腾的栗子糕和桂花糕。国子监街的尽头就是雍和宫,雍和宫就是雍亲王府,雍正继承帝位前的府邸,乾隆时期改为喇嘛庙,此后便成了一座佛教寺院。我要找的青年旅舍便深藏在雍和宫后面的小胡同里。这些胡同的房子大多只有一两层,有的房子有着很高的台阶,有的屋前立石狮有的屋前种树。胡同之间纵横交错的不多,胡同与胡同之间相互连接起来,远远看去这条胡同没有路了,但是走近你就会发现这条路往左或者往右拐了。不过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死胡同也不少。这些两米多宽甚至不到两米宽的小巷在千百年来上演着多少人间的悲欢。每一块青砖都似乎见证过生命的开始和终结。我知道史铁生曾经生活过的胡同就在附近,甚至我能想象到他独自摇着轮椅压过一块一块的青砖,并且渐渐消失在胡同深处的背影。好像迟来的这些年,也没有那么的遗憾了。
我订的旅舍在炮局胡同的尽头,正好与另一条胡同接壤。远远就看到了黄环蓝三角的标志。旅舍的外墙涂成了白色,前院种着一些很好看的植物。推开房子的木门,突然暖和了起来。里面开着空调,大厅里摆放着一排排的木质桌椅,很多人在看书,两面墙是巨大的书架,整个大厅其实就是一个图书室。前台就在大门左边。我走上前拿出身份证微笑着说,您好我订了床位,这个位置真不好找啊。店员接过身份证笑笑说,还好啦,北京的老胡同都是这样的,多走几次熟悉了。
办理完手续之后跟着店员从后门出了大厅,出了大厅之后便是一条横向的小巷,巷子里面有餐厅酒吧咖啡厅桌球室。巷子右边有个开放在室外的阁楼,古朴的木质楼梯和护栏上爬满了常青藤,我想要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准备一本书或一杯咖啡坐着阁楼上会是怎样的心情。没办法,在这么文艺的地方一不小心就矫情了起来。在巷子尽头左拐走了不久之后又看见一个院子,院子种着很多植物,中间悬挂着两根木块,这是最简易最古老的秋千。我跟店员说,听说这里以前是监狱和工厂?我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的。他说,嗯,以前是。你介意这个吗?我说,没有啦,在北京这样的城市,哪一寸土哪一块砖没有一些故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地理位置和这样的名声来这里住宿的人应该不多吧?他说,不会啊,这里离地铁站只有几百米,而且相对于北京其他的青旅价格还是比较划算的。所以还是有挺多人来住宿的。你在大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很多人在那里看书,他们之间挺多人住的时间都挺长的,还有一些上班的人临时找不地方也会来这边租床位,一租就是一两个月。
到了宿舍之后真有一位己经工作了的哥们在这租床位。这哥们是在证券公司做股票分析。本来他在成都上班,来北京只是出差,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我问他你按月租一个月多少钱啊。他说两千多吧。我说二千多在外面租不到房子吗?他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北京租房的情况,但是细想一下,在这样的地段,二环内,二千多想必也租不到什么像样的房子吧。而且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成都。我说你做金融股票这些应该很赚钱才是啊。他说哪赚钱,做什么都不容易啊。我问他你们主要做什么啊。他说,其实事情还蛮多了,你要调查行业的情况和这些上市公司的情况,以及产业的发展趋势,然后挖掘出投资点,其实就是教人怎么投资怎么赚钱。你要了解这些信息就要和上市公司和某些部门进行沟通,并且把你了解到的情况分析给你的客户。所以很多时间就是在做沟通交流。他每天十二点上班晚上八点半下班,不用早起。然后我每天出去玩早上起来都要蹑手蹑脚的。当然还有比我更早起床的。
宿舍后来又多了两个青岛来的学生。一个在济南念理工大学,叫张强,一个在香港念城市大学,叫李翔。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今天早上起来就和这几个青岛来的朋友一起在前门大街吃早餐,吃完之后一起去了国家博物馆,之前亚超跟我联系说他们已经进国家博物馆了,让我进去找他。然后我就和亚超他们碰面并且一起参观古代馆。
后来闫鹏打电话和我说要来北京,他从廊坊过来不用半个小时,然后他就来了博物馆找我,一起在博物馆逛了下。从博物馆出来之后和闫鹏去了颐和园,颐和园始建于乾隆帝时,后来被英法联军破坏。慈禧以海军军费的名义筹集经费重修,正式改名为“颐和园”。此后颐和园成为晚清最高统治者在紫禁城之外最重要的政治和外交活动中心,是中国近代历史的重要见证与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当年,光绪帝曾在颐和园仁寿殿接见康有为,询问变法事宜。一百多年后的今天,颐和园的昆明湖全结了冰,被围起了一个巨大的滑冰场。远处人少的冰面像一块巨大的镜子,倒映着湖边的亭楼和落日!这落日的绚丽是清王朝最后的辉煌,短短百日,变法失败之后光绪帝就被长期幽禁在昆明湖边的玉澜堂。如今的玉澜堂游人如织,所有陈年旧事也都已远去。
从颐和园出来之后天黑了下来,闫鹏说一定要带我去呷哺吃火锅,然后一直在找呷哺的店,在西苑站附近找了一家,人非常多,排队要等十几队人吃完。肯定是等不了,晚上闫鹏要坐车回廊坊,九点多的车。然后我们就坐地铁去了中关村,找到的呷哺没什么人,吃得很开心。吃完之后在中关村逛了下,本来以为中关村会有很多有名的科技公司,但是没有看到。只看到一栋新东方的总部大厦,不知道俞敏洪在不在里面哈。闫鹏说他艺考的时候就在中关村附近,那时候下课经常来这边玩,还说那栋楼的萤屏总是一直亮着,晚上十二点下课的时候看到它是亮着,有时候凌晨四五点看到它还是亮着。在中关村逛了一圈后就回去了。送走了闫鹏之后,我在地铁二号线回来时坐错了方向,也觉得时间还有点早,就去了天安门,想看看天安门广场的夜景,但是发现晚上广场不开放,就来到了天安门城楼前面,夜空下的城楼散发着光芒,毛主席的头像这样安静却让人内心激烈。同样的两只眼两个耳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为什么有的人活得那么渺小有的人却能成为一个国家的象征?
看着散发着光芒的天安门,我想,这就是首都,我终于来到了北京,北京的一切都容易让人着迷。我现在还没去过北京高楼林立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不需要去。闫鹏说北京的高楼可能还没有广州的多,我却觉得这是北京的自信,北京可以不屑于这些。一座紫禁城是多少座中心大厦多少座广州塔都无法比较的,因为现代可以复制的东西太多,只有历史是无法复制的。想起白天逛国家博物馆,古代中国发源于黄河流域,河南陕西一带被称为中原的地方孕育了整个华夏民族。在博物馆出来最大的感受就是觉得自卑,作为一个南方人,觉得南方很贫穷,这种文化上的贫穷给人的那种自卑感是多少高楼多少的GDP都无法抚平的。所以我向往北方,向往踏进被称为“中原”的黄土地。当然我会说这样的话可能是我对祖国的历史文化知道得不多。现在我在北京,祖国的首都,一座被称为“帝都”的城市,一座从七八百年前就渐渐成为祖国的中心的城市。但是我仍在路上,下一站,是更为古老的“帝都”,三千多年前就开始成为祖国的中心的城市,西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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